从春天万物复苏开始,二娘就开始大规模收购桑叶和蚕茧,因为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努力,在王浮的帮助下,她的庄子已经做了大的改造,完全成为一个专业的织锦庄子。王浮利用自己的化学和生物知识,开发出了一系列新的染料,并且改造了织机,使得庄子上织锦的效率和质量大为提高。
皇城司自然不会放过王浮这一新的举动,密切调查后,将她们的绸缎各要了一匹去,送到了曹皇后的手上。
曹皇后也是个女人,深知这些灿如云霞的锦缎一旦出世,将会引起多么大的追捧热潮!因为这两年打了几场胜仗,官家对夏辽边境贸易的态度有所松动,再加上范仲淹建言,当重开和市,趁机倾销大宋的奢侈品到夏辽去,以腐蚀他们上层社会的精神,通过经济控制削弱他们的军事实力,尤其食盐一事,他们可以用昂贵的丝绸换取好的辽国食盐,然后用国内差的食盐向吐蕃购买品种优良的马匹,岂不美哉?
宋人缺马匹,缺到了什么程度呢?有的小地方的官衙,知县出行都只有牛车可以坐。更别说军中了,夏辽也不是傻子,不会提供给敌人马匹,但如果把对方的奸商吸引过来,那就不一样了,商人们可没有那么强的国家意识,有利可图,何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于是曹皇后跟陛下说,王家的那个小娘子精明得很,她把染料和织机的秘方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作为皇后,也不能去抢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但这个孩子也知道,有钱是好事,钱多了就未必是好事,她私底下跟皇城司的人说了,请我入股绸缎生意,我出钱出政策,她出力出人,到时候五五分成。
仁宗乐了:“她还敢跟你讨价还价?”
“我看这孩子是真的天生不凡,白鹤转世,寻常人家,早就闷头发财去了,他们王家却不是这样,您知道,那孩子还请了昭觉寺的僧人,一起去邓州救灾吗?”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范公对他们家有恩,既然邓州有难,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昔日范蠡三次散尽家财,不是为了脱身保命,就是为了救灾救民,依我所见,十娘这是在学范蠡呢!人人都想要万贯家财,却不是人人都能守得住这般的巨大财富,王家人一直在收容孤儿、帮助灾民,既是洞明世事,亦是心怀大义,官家,这很难得啊!”
仁宗点了点头,沉默半晌,突然说:“若我有这样的孩儿……”
曹皇后一听他又在为子嗣之事感伤,赶紧跪下来告罪,夫妻俩一时伤怀。许久之后,曹皇后才缓缓开口:“官家,合作的事,以内府名义吧,若是内府能够经营好一桩事业,将来皇室嫁娶生养,或许可以从内府支出,与国库分开,也好过大臣们总是上书弹劾后宫奢靡,浪费百姓血汗。”
这个想法当然不是曹皇后自己的,这是她从一出新戏中得到的启发,当然,她还不知道,这出新戏是蜀中某个小姑娘写的大纲,乔生填的唱词。
总之,银星和市重开,蜀地织染的限制也开了,又是养蚕缫丝的时节,一时间,家家户户都是“沙沙”的蚕食桑叶的声音,万籁俱寂,田间溪畔打闹嬉戏的小娘子们,都在家里看顾着那些金贵的小东西,等待它们结茧。
受到前世历史的启发,王浮觉得,搞丝织业她可以采取小作坊的形式,制作织机出借,让女人们在家也能织锦,这种家庭式的小作坊有很多好处,一来是不需要太多本钱,二来是时间地点随意,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方便家庭主妇,三是不需要再招募管理人员,只需要检验成品。
二娘把收上来的普通绸缎全都运往银星和市出售,自己庄子上生产的特色绸缎就地售卖,因为质量高,花色独特,每次铺子一开门就被抢购一空。东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们,出游比美的时候,若是没有一件由来自益州府的“银光缎”、“妆花缎”、“纯色缎”的布匹做出来的衣裳,就不能算作时尚尖端的“弄潮儿”。
《和乐小报》不遗余力地推广着这些美丽的锦缎,结果还催生出了一种新行业——代购。因为都知道赵家书籍铺本部在益州府,人们怀疑这两家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怀疑归怀疑,该买的小报还是要买,该抢的锦缎还是要抢,毕竟两年多了,看小报已经成为了人们的日常习惯。开始是少数人请赵家书籍铺的掌柜帮忙代买锦缎,后来人越来越多,掌柜的忙不过来,只得求助于王浮,王浮想了想,就让他搞了个代购业务,反而限制了向东京售卖的数量。
二娘那里生产的产品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好的锦缎是高端产品,王浮根本不会让它成为烂大街的货物,这种“饥饿营销”的效果,反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