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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决绝

顾景阳很快将先前之事搁置下,着意吩咐道:“窗外的芍药都开了,枝枝最爱这种明艳的花,见了必然欢喜,明日移植两株,带到道观中去。”

衡嘉笑应道:“是。”

……

既是到了夏日,天气自然愈见炎炎,前些时候倒还好,早晚时分总有些凉意,近来却是每况愈下,连清早起身,都觉周身沉郁,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而谢华琅房里,更是早早便用上了冰。

今日晨间,她少见的赖床一回,因昨日劳累,想来母亲即便知道,也不会加以责备。

采素采青也知道,故而极为耐心的在门外等,见日头渐高,内室却无动静,方才敲敲门,走了进去。

“女郎醒了,怎么不做声呢?”

采青入内之后,便见谢华琅躺在塌上,头枕手臂,姿态悠然,轻嗔道:“若是误了前去相会的时辰,怕是要责备奴婢们。”

谢华琅躺在塌上,未曾起身,衣袖掩面,忽然一笑:“责备你们做什么?”

她轻轻道:“我不会再去了。”

采青吃了一惊,采素也一样,二人面露诧异,想要开口,却也无从说起,僵立原地,有些担忧的唤了声:“女郎。”

“其实也没什么。”

谢华琅将衣袖放下,扫一眼那二人,神情倒很洒脱:“你们就当我先前是中了降头,现下解了罢。”

……

顾景阳吩咐人移植几株芍药过去,又恐很快便凋零,便叫人挑了含苞待放的,又亲自剪了几枝盛放的插瓶,安置于桌案之上。

然而他等了很久,直到那几枝芍药都有些委顿时,都不见有人来。

也不知怎么,他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衡嘉,”顾景阳顿了顿,道:“枝枝怎么没有来?”

衡嘉迟疑道:“这个……”

顾景阳道:“朕哪里又惹枝枝生气了吗?”

事实上,衡嘉见谢家女郎久久不来,再思及从前那一回,心里比顾景阳还要慌乱许多。

听他这样问,衡嘉勉强笑了笑,道:“怎么会?女郎同陛下情投意合,几时生过气?”

顾景阳淡了神情,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衡嘉更不敢多嘴,悄悄出去,到山门处守着,眼巴巴盼着人来。

他的运道不差,等了不多时,便见有人骑马而来。

衡嘉欢喜的几乎要给谢华琅跪下了,哪知等人到近前,却认出来人不是正主,而是谢家女郎身边的女婢。

他心头一突,道:“你家女郎呢?”

“女郎有事,来不了了,”采青道:“吩咐奴婢送东西过来。”

“送东西?也成,”衡嘉忙不迭领着她进去:“快些,快些。”

顾景阳见了采青,也是怔了一下,眉梢微蹙,道:“怎么是你?”

采青便将先前同衡嘉说的话,同样说与他听。

顾景阳语气略微柔了些:“枝枝叫你来送什么?”

采青便将手中捧着的檀木盒递上,衡嘉接过,呈了上去。

那只檀木盒不过巴掌大小,顾景阳伸手打开,见了内里东西,眼睫忽颤,呼吸却顿住了。

是从前他赠与她的那枚玉佩。

将那枚玉佩取出,底下是一张折起的纸条,顾景阳将那玉佩握在手里,无意识摩挲几下,方才展开来看。

纸上是熟悉的簪花小楷,只写了一句话,那字迹十分秀逸,语气却刚绝。

还君旧时意,故来相决绝。

顾景阳似乎失了魂,一向深邃灵转的双目,都有些滞然,静默许久之后,终于回神。

他将那张纸条团起,捏在手中,敛于衣袖之下,抬眼道:“枝枝呢,她怎么没有来?”

采青先前也是见过这位道长的,只觉清冷俊逸,天生一股疏离秀彻,不可近观,今日被他如此注视,方觉胆战心惊,不自觉垂下头道:“女郎说,她以后不会再来了,也请您多保重。”

顾景阳手指颤抖,竟没握住掌心那团纸条,落到地上之后,滚了两滚,方才停下。

衡嘉先前见他神情有异,便知谢家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作弄人,现下听采青如此言说,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下意识去看顾景阳,却见他亦神情恍惚,状若失魂,心中一颤,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又是久久无言,内室人皆噤若寒蝉,却听顾景阳缓缓开口,涩声道:“枝枝有没有再说别的?”

采青想了想,道:“女郎说,从前多有冒犯,请您勿要见怪。”

顾景阳合上眼,道:“还有呢?”

采青有些为难,将头垂的更低:“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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