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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妃

重新再看龚映时, 她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探究。对方身量挺高,因为肥胖看上去拉低了几分。五官尚可, 也是因为胖显得平庸许多。

这样的长相, 实在是很难把他与姬桑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龚映挡在雪娘的前面,大有谁要是敢把雪娘带走他就和谁拼命的架式。雪娘之于他,或许谈不上什么至爱。但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而且还是一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男人, 更是不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

前一次是那人的命令, 龚家夫妇未曾与他商量。他得到消息便赶了过去,幸好晏侯爷还算识相,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带回来。

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手。

晏玉楼眯起眸, 声音隐含威胁,“龚三公子是想阻挠本官办案吗”

龚老爷急得直冒汗,龚夫人狠狠瞪雪娘一眼。这个祸水,没有引到别人的府上,反倒是祸害了他们龚家。早知如此,真不应该记映儿知道她的存在。

“映儿, 休得无理。”

使劲一扯,龚老爷把龚映扯到一边。

晏玉楼冷笑一声,这些人搞得她好像是要强抢民女的恶人似的。神色间带出冷意,再看龚家人时不免多了几分思量。

最后雪娘她没有带走,龚映她也没有带走。龚家不足为惧,该防的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她堂堂荣昌侯要是传出和龚三争一女的事情, 有损她的官声也拉低了她的档次。

既然不让她带人走,索性命人围了龚府,不许人出去。

她与姬桑同时出手,一个派人围了淮南王府,另一个命人围了龚府。但凡是鼻子灵一些官员,都嗅出其中的不寻常。

淮南王府和龚家,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人。可偏偏就是在出了质子被刺身亡的事情后,这两家被信国公和荣昌侯派人围了。要说淮南王和龚老爷,那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么就扯一起了呢

外人瞧着一团雾水,宫里的太后们也是云里雾里。

不同于晏琳琅对晏玉楼的全然信任,对此事根本不曾过问。姬太后可是急得在殿里面走来走去。这段时间以来,她明显感觉到弟弟对她这个姐姐更是不愿意应付。

以前瞧着面冷心冷,但对她还是不错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越来越不怎么进宫。出了这样的大事,还是她三催四催,他才姗姗进宫。

也顾不上责问他,她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骂晏玉楼。骂晏玉楼为人太过狡猾,自己挑好拿捏的龚家下手,把淮南王那样的烫手山芋丢给他。

“哀家早就说过,那晏玉楼浑身的心眼子。鹤之你也是的,明知道淮南王是陛下的叔爷,你怎么想都不想就派人去转淮南王府。也是王爷心胸宽广没有与你计较,否则他如果发难,咱们姬家就完了。”

“晏家一家子的滑头,晏琳琅是个奸滑的,那晏玉楼更是滑头中的滑头。你也是,怎么能让她得了逞。”

他们姐弟俩,难道真让那对姐弟吃得死死的。这不能够啊论地位,他们国公府比侯爷可是要高一品。论身份,她是妻晏琳琅是妾,更是不能相提并论。怎么就反过来了呢他们姬家怎么就落了下乘,让晏家占了上风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都怪她没有生孩子。

说到孩子,她更是心寒。晏琳琅好生养生了儿子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比自己小得多身子骨好。可弟弟和晏玉楼相差不了多少,晏玉楼差点没命了都还整出一个儿子来。鹤之倒好,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更别提孩子。

“你说说你,怎么就事事不如晏玉楼了呢以前瞧着,你可是样样压他一头。如今再看你哪哪都不如他。不说别的,只说子嗣。你和他一样没有娶妻,别人却愣是弄出一个儿子来。哀家现在也看开了,你说让哀家不要和晏琳琅斗要和睦相处,哀家也听你的。你什么时候听哀家的话,早些娶妻给哀家生一堆的侄子侄女。”

姬桑静静听着,对于姬太后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

姬太后说累了,心里的郁气撒了出去,倒也不管他能听去多少。她这个做姐姐的自认为该操的心都操了,旁的她可就无能为力。

再者,她也有些怵他。

心里纳闷着,这个弟弟论长相身份哪一样不是高人一等,怎么在婚姻之事上就如此艰难。偏生父母都不在,国公府里也没个人替他操持。她这个当姐姐的有心,无奈弟弟不领情。她居在深宫,许多事情都是爱莫能助。

看着他始终冷冷淡淡的样子,不免心里又生起气来。

万般纠结之下,只好让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一走,她又气得直抚胸口。

“你说说,他每次进宫就摆出这样一副脸色给谁看要不是母亲没能生下嫡子,哪有他这个外室子当家做主的道理。”

她身后的嬷嬷是国公府出来的老人,闻言隐晦道“娘娘,这话莫要再说。免得隔墙有耳被人听去。”

“哀家知道,也就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

“娘娘是个有福的,老国公和老夫人早早替娘娘谋划好了一切。无论是在闺中还是嫁给先帝,您步步走来都有人相护。国公爷瞧着面冷,实则心里敬重娘娘。否则以延泽宫那位的手段,娘娘哪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老嬷嬷说得在理,姬太后也没有出声反驳。到底是心意有些难平,思量着自己她一个嫡女,到头来还得看一个外室子的脸色,想想她都替自己觉得委屈。到底是不同母的姐弟,比起晏家那对姐弟来他们之间总是隔了一层。

“你说的哀家都知道,哀家说他也是为他好。他年纪不小了,怎么就不愿意娶妻呢真是愁死个人,眼下还得罪了淮南王,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姬桑的想法谁能知道呢

怕是谁也想不到他心里真正在意的到底是谁,这世间的亲人,他真正心里承认的原先只有老国公和国公夫人,如今唯有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其余旁的,都不算是他的亲人。

这般想着,才出宫门就看到心中所念之人倚在马车边,看样子在等他。

“你怎么这里”

不是去龚家了吗

“等你。”

她回着,脸色是难见的严肃。

两人有默契地上了马车,一前一后到达明楼,直接上二楼雅间。阿朴和晏实守在外面,两人之间和谐了许多,再也不有以前那种互看不顺眼剑拔弩张之感。

甫一关上门,晏玉楼便说了龚映的事情。

龚家为那人卖命,好处是什么如果那人有一子养在龚家,而龚家自以为此子是那人唯一的血脉将来必承其大业,这便解释得通了。

“我想那人狡诈成性,应该不止你一子。那龚三穿着比其他兄弟都好,他一出事不仅龚大人出来顶事,便是那些兄弟们也争先替罪。龚家人为那人卖命,图的是什么先前我只当龚家也是前朝遗臣,如今看来前朝灭亡已久,能让龚家人倾力相助必有天大的好处。”

略一侧头,见身边男人无波无澜的样子,道“你早猜到呵,真够奇葩的,他这是广播种不愁没有收成,还得了忠心不二的助力,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这样一个能屈能伸毫无底线的人,万一真成了事,她能想象得到等待赵家和他们这些臣子的是一些什么下场。

顺他者,他会暂且疑之用之。像她这样和赵氏沾亲之人,必是他杀鸡儆猴的对象。到时候整个侯府,都会是他祭国的祭物。

“这事你怎么看”

“你怎么看”

“我”

她莫名其妙地指指自己,实在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这是他的事情,事关他的亲生父亲和兄弟,为何要问她怎么看

他看看她,眼神幽暗深沉。

她会如何看自己

像他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不光有那样的身世,还有如此手段下作的亲生父亲。她出身高贵,父母恩爱已成佳话。之于她而言,揭开一切遮羞布的自己是这般的可笑。

她会在心里看不起自己吗

如果,这都不是全部,还有更出乎意料的真相等着他,比哪说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虽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能肯定并不值得期待。

到时候,知道一切的她会不会露出嫌弃的眼神

好大一会儿,晏玉楼才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把他和那人放在一起想过。在她的心里,他是他,那人是那人,那人的孩子是那人的孩子,不是他。

她摇了一下头,突然笑起来。

“想什么呢你可是堂堂信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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