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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到,今天三更。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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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嗣此人当然大大有名,这位原名马植,在辽国做到了光禄卿这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童贯使辽,就是他献了取燕策。之后这位马大人居然玩儿了一招邪的,丢掉辽国的官位家业不要,易容改装,跟着童贯潜越到了宋国!
他先改名叫做李良嗣,后来宋徽宗又赐姓赵。赏了秘书丞,也不知道他是看准了辽国已经是末世气象,还是在辽国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对灭辽之事,尽心尽力。宋金海上之盟夹攻灭辽,他在其间操持甚力。童贯北上,自然将这位大红人带上,辽地虚实,悉以谘之,更委以招抚燕地辽国逃人,联络辽国当中意欲南向之士的全权。
不过他的下场也不怎么好,四年后,女真南下之际,皇帝又觉得这场祸事全是他招来的。将他贬到了郴州,很快就郁郁而终。
这位历史上的奇人,萧言读到他的事迹的时候,都觉得把握不清他的心态。宋辽女真之间,就见他奔走往来的身影,结果导致了两个帝国的覆灭。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斯末世也,有奇人焉。
不过这人不管多有名,萧言可是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这个黑锅,背得当真冤枉。
眼前的郭药师,比身后的郭大郎还要高半头,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灯火遮住一半。浓眉下一双三角眼只是恶狠狠的看着萧言,烛影摇动,郭药师高大的身影似乎还因为怒气有点微微发抖,只是死死的看着萧言,似乎下一刻,就会叫手下将萧言拖出去砍了!
而萧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对视着他。比起才穿越时候那种神经质的样子,萧言现在可是胆子大多了。再说了,他当记者的,什么样子人没见过?郭药师如果只是为了找他麻烦,犯得着巴巴的将他叫过来?
在这种军头面前倒了架子,那就真是一了百了了。
到了最后,萧言只是冷淡的哼了一声,弹弹袖子:“上国行事,岂容你辈非议?对于区区常胜军,宣帅大人,欲讨则讨,欲抚则抚,怎由得你辈说了算?”
外面脚步声响,却是郭大郎跟了过来,站在阶下。似乎郭药师只要一个人在这里会见萧言,不许任何人进来。他正好听到了萧言这句话,眉毛一挑,按着腰间佩剑,想上厅中,最后又停住了脚步。
郭药师突然哈哈大笑,可是笑声中尽是森冷的意味:“上国?上国就是十五万大军,在白沟河不敌大石林牙与萧干大王的四万军,上国就是败退雄州,一夜退出百余里,上国就是天下闻名的西军,也不过如此!值此兵败胆丧之际,就想到用舌头来收复这幽燕之地了……汝等真的以为我郭药师是大言可欺之辈?”
萧言接得又快又急:“此时学生才知道深夜居此,刀枪环逼之下会学生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好汉,竟然就是押都管常胜军,大辽卫上将军,涿州留守郭药师郭大人!…………既然郭大人不欲面南,大可做大辽的孤臣孽子,将来学生要是有机会修辽史,必然让大人青史标名!甚或转而北向,学生居停对面,不是正有女真使者么?大宋和女真,现托盟友之意,学生也不和他们争这个,大人尽管北向!”
面见郭药师时候的言辞,萧言早就在心里头反复琢磨过了。他这个使者假得不能再假,所以这态度就必须硬得不能再硬,似乎背后真的有一个大宋可以仗恃一般!
眼看着郭药师在他一番言辞之下,已经变了脸色,只是在那里微微冷笑,右手自然垂下,搭在腰间佩剑上头,手指不住蜷缩。知道这常胜军统帅已经是动了真气了。
郭药师的确是火有点上来了,他自领怨军一营起,就是从刀枪当中滚出来的。再独领常胜军之后,更是有点飞扬跋扈。基本上就是自行其是。要不然耶律大石和萧干带着北辽最后主力在白沟河和宋人北伐大军拼命,怎么会不征调他的常胜军?
郭大郎将萧言他们带回来,郭药师并不是太当回事。萧言他们来历太狼狈,要相信是宋人使者还真有点为难,大多以为就是宋人某位相公手下派出的哨探小队,被擒之际,大言求活。
可郭大郎的却执拗的坚持认定他们就是宋使,这个假子的意见,因为某种原因,他不得不要重视。郭大郎在暗中耍花样,将萧言他们安顿到了女真使者对面,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今日一会,就是敷衍一下自己这个假子的面子。
郭药师现在自家情况自己知道,正是最为犹疑不定的时候。辽国大树将倒,可女真和宋人两家,却不知道投奔谁才好!照理说宋人最近,而且北伐的时候声势也足够煊赫。可赵良嗣那家伙并不待见常胜军,当初怨军在辽国境内的忽降忽叛,桀骜不驯,实在是让这个辽国出身的智囊有些怕了,在郭药师记忆当中,也有这位已经在大宋位高权重的人物的影子。当初调他们去辽东平叛,赵良嗣——那时候叫做马植,随使前来劳军,却碰到了全军鼓噪,挑剔犒赏钱物不足,校场当中,数千人同声喧哗,追打小吏的景象,现在似乎还历历可见!
在十五万精锐大军在手,旗鼓连营,上下都以为北伐必胜之际,郭药师在赵良嗣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正在他不屈不挠,想方设法要再度贴上去的时候,前面又传来了宋军惨败的消息!辽国在南京道所留下的兵马,本非精锐。辽国主力,在护步答岗赔得差不多了。耶律大石拼凑了一点兵马,再加上萧干那点部族军,居然一举就将宋军主力击溃!
宋人惨败若此,让郭药师顿感茫然。他虽然就近一万的兵力,在涿易两处可以作威作福,但是在大局面前,仍然是一支不大的力量。这个时候再去联宋,要是宋人不北上了,又该当如何?那么难道去投女真?
女真使者其实早就来了,郭药师一直软禁他们不会面。宋军败报传来,郭药师立刻召见。那位自称女真谙版勃极烈粘罕帐下猛安撒卢姆,对郭药师开出的条件是粘罕贵人许他归女真之后,可节度南京道,只要能在宋人之前进抵燕京城,扯出归顺女真的旗号,从此这燕云之地,就可以姓郭了!
价码给得太高,反而让郭药师犹疑,而且宋人毕竟曾经进抵白沟河,离涿易二州不过几百里。女真大军,还远在关外辽东之地,并无南下的迹象!而且要他郭药师袭取燕京,这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两方面都有让他可犹疑处,两方面现在都确定不下来,自己却又不能抱着辽国这颗枯树一起死。再加上常胜军内部,现在也是大有乱象。自己手下心腹老将如甄五臣等,再加上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叫嚷着归金。谁拳头大就听谁的,这是乱世不易的真理。而阶下按剑站得笔直的那个假子——他要是自己的真儿子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