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冯煜摊了摊手,“阁下不必在意,对此我先前已有所预料。”
“如今只有一问,恳请解惑”
延庆偏了下头,看着他道:“请讲。”
“阁下手中,当真是雍王印”冯煜问道,其他人也立时关注。
“呵呵”延庆嗤然轻笑,缓缓揭开锦盒的盖子。
众人放目远眺
锦盒中,一枚端正肃穆的金印,放置在其中。
在场之人谁也没见过“雍王印”为何模样,可他们在看到那方金印时,心中立刻浮现出一种笃定的直觉那就是“雍王印”,凡间罕见的珍贵“玄器”
许多宗派以“玄器”镇压门派气运,都城隍的印,用来镇压都城隍府倒也得其所归。
“诸位,如今还有疑虑么”延庆注意到了众人的动容,面上笑容愈发悠然。
“太子殿下,”朱厌踏前一步,虎目注视着延庆,“雍王印非同寻常,万不可以此耍闹,郡君得承福灵明王之道统,执掌阴司城隍府名正言顺、理所应当殿下若肯将此印交还给郡君,郡君定不负殿下之望,必要之时,亦可支持殿下执掌人世大统殿下以为如何”
“薛尚书家的冯夫人”
延庆未答他之所问,只是戏谑那般笑着道,“吾知道她。其家最盛,亦不过是一部尚书,怎么,你这丑陋鬼物要让吾向如此一个老妪低头嘁,其生时尚不足在意,死后倒想作威作福真是可悲可叹,而又可笑至极”
朱厌愣了下。
他没想到延庆口中能说出这般粗鄙言辞
而短暂的凝滞过后,朱厌勃然大怒:“殿下、你,你竟敢口出狂言,侮辱郡君罪不可恕”狐女亦是俏面蕴煞,叱责连连,辛十四娘柳眉颦蹙,骇然而惊诧地自语道:“延庆此人自绝于朝堂士人,如今更是口出妄言,忤逆亵渎神灵,他、他莫非失心疯了不成”
冯煜同样惊疑不定
“雍王印是玄器不假,可以阁下修为,想发挥出其本身威能恐怕力有不及”冯煜眸光一闪,蓦地想到种可能,嘶地吸了口凉气,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地盯向他
倒不是因为对方心机深沉、图谋甚大赞叹,却是因为对方异想天开之能而震撼
“阁下之鸿鹄志向,当真让人叹为观止啊”
冯煜涩然感慨,眼里流露出几分同情什么样的妄念,才敢在“青灯教”、“登仙会”二者对峙之下虎口夺食
“呵”
延庆并不在意众人的叱骂嘲弄,只同样以怜悯眼神看回去,曲高和寡地喟叹,“尔等燕雀,岂知鸿鹄远谋吾大乾杨氏,既为凡俗人皇,亦统阴司神鬼,都城隍权柄岂能旁落他人吾今取之,乃物归原主也。”
冯煜摇头,正视而道:“雍王印落你手中,的确可称物归原主。至于都城隍权柄,它从来不会专属于某一姓之家,你却是想差了”
“呵呵呵呵”
延庆笑道,“吾先祖赐下恩德眷顾,岂是尔等所能觊觎罢了,与你们多言作甚,且留你们在此,自去同那魔蝠玩耍吧。”
“哈哈”
“若你们努力一些,指不定还能坚持到吾取来都城隍神印届时你们诚心叩拜,吾心若畅,尚可放你们一马”
朱厌警兆大作,厉声喝道:“速退必须立即将此处消息禀报回去”
“想走太可笑了”延庆神情一变,喝道,“皆入我阵来”
唰
天地变换
冯煜甚至没警觉到何时中了招,只见世界无限放大,而自身无限缩小。顷刻间,繁花似锦的雍王府,变作了一处灰光蒙蒙的天地。
脚下,尺许宽的凹痕纵横交错,规整如同菜畦。
四方,整齐呼喝充斥与耳,一排排肃穆的黑白人影如同军阵,各持兵刃,从各处围困而来。
焦躁中冲杀突围的朱厌,瞬间便陷在了黑白分明的军阵之中。他的刀十分凌厉,每一次劈斩,即可造成黑白棋子傀儡的伤损。可遗憾的是,他对棋子伤损的速度,终归比不过那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傀儡数目,越是激烈,反而越是陷入困境。
冯煜暂以闪躲为主。
他还在疑惑自己一直心怀警觉,怎么忽然就中了招。
还有那实力超出众人许多的那只“血瞳魔蝠”,居然也没能觉察到对方的陷阱。那大殿之前的棋盘,也并未将他们笼罩在内啊
等等,棋盘
冯煜蓦地想起初入府邸时,见到的那些被魔蝠撕碎的山石、林木等诸般傀儡造物,心中恍悟时,不由一阵苦笑棋盘、棋盘
原来从踏入那“雍王府”,自己便已经踏入了棋盘之中
难怪再三警惕,还是中了招
冯煜赞叹万分,不是为延庆,而是为那不曾谋面的“福灵明王”
此时展现在冯煜面前的,只是一座府邸。可冯煜感受到的,却是对方那“以天地为棋”的宏伟气概遗憾的是,如今自己倒成了对方恢弘气概的体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