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再是迷恋叶寻意,但是只要他哥出面就能完全拿捏了,立刻怂得跟只胆小的兔子似的,任打骂不敢还手还口。
就他那种性子和胆气的人,即使不学无术,最后至多也只是长成个游手好闲的废物,不至于为非作歹,真成了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而这几年,他安安稳稳做着秦颂离京前给他打点安排好的差事,也算修心养性,安稳下来了。
再至于在高云渺这件事上
他也许对真正所谓的男女之情也还是略显懵懂吧,但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互相之间总是有好感的,一开始他说如果高家不愿意就算了,那应该是考虑到门第和口碑以为人家不肯低就,但知道了高云渺出过事之后反而坚定了态度,这反而体现出义气与担当来了
高云渺容貌不差,性格不差,出身不差,家庭环境也好,在这个并不提倡自由恋爱的大环境下,俩人如果当真凑到一起,日子总归不会过得太差。
祁欢拉过她的手,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句:“那你心里喜欢他吗”
“一开始是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横竖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呢,我们家与他们家互相知根知底,我与他又自小认识而且但凡有的选,我都是不想远嫁离京的,索性就心一横,找他探探底了。”高云渺想了想,如实说道,“但是当面谈过之后,我现在还蛮喜欢他的了。”
他可以不够出色,也可以曾经少年懵懂犯过一些无伤大雅的错,但他还是能够明辨是非,善良赤诚有担当的。
甚至
亲眼看着曾经儿时的玩伴蜕变成长,还叫人心中生出一种隐秘的成就和甜蜜来。
“你心里觉得欢喜就好。”祁欢也跟着她微笑起来,“不过婚事抓紧办,最好赶在我前头,否则等我成婚之后随顾瞻离京,就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了。”
“那可快不了。”高云渺连连摆手,“连我哥哥的婚事母亲都说要等出了外祖父的孝期再办,要不咱家这边你们全都来不了。”
婚嫁大事,是要讲究排场和体面的,长宁侯府这门亲戚对高家来说算是举足轻重,怎么也得等着他们除服出来才行。
祁欢想想也正是这个道理,然后就又忍俊不禁:“看来今年年终那块儿咱们一家可得是扎堆的办喜事了。”
不仅他们几个,还有祁欣、祁云歌都到了年纪得抓紧议亲,然后全家最大的大佬,她三叔祁文晏也在那熬着呢。
祁正钰这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没叫人省心,死后还凭一己之力生生把大家的人生大事都怼回了起跑线上,那也算他的本事了。
秦硕指挥马车先去的长宁侯府送祁欢。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高云渺要下车送她却被祁欢拦了:“你别下来了,直接回吧,再耽搁天都亮了,我直接就进去了。”
都是自家表姐妹,高云渺也没过分客气,“那你先代我给舅父舅母问好,改日我再与母亲和哥哥一起过来拜年。”
说话间,意有所指的瞄了眼已经下马,站在马车旁边的秦硕。
祁欢心领神会,这是要她先给祁文景夫妻俩打个招呼,先消化消化这个曾经的准女婿要变侄女婿的爆炸性消息,省得突如其来的他们接受不了。
祁欢转身,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小额银票,走过去,直接塞在了护送他们那队侍卫领头人的马鞍褡裢里:“天寒地冻又是大过年的,请诸位吃顿酒。”
这些人是听命太子殿下出来办差的,这样的人情往来其实大可不必,但是赶上过年的茬口,她这么说了,那领头的也是个爽快人,当即道了谢并未推诿。
祁欢又道:“一会儿回程诸位顺路再将我高家表妹送一下。”
反正怎么走都是走,顺水人情不送不送,那人自然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高云渺却有几分紧张的连忙就要拒绝,祁欢没等她开口就喊了秦硕:“你往旁边挪两步,我私下交代你两句话。”
秦硕猛地愣了下,脸上表情整个尴尬的僵住了。
其他人都自觉的退避三舍。
高云渺自然以为她是要说自己二人的事,登时也是有些羞窘的紧张起来。
祁欢兀自率先移步。
秦硕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迟早也得有这么一遭,他便递给马车里的高云渺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壮着胆子又强装镇定的跟着祁欢走到旁边。
“那个”知道自己以前做多了混账事,祁欢也瞧不上他,他开口便想要抢个先机。
然则,祁欢没给他机会,比他更果断干脆的直接正色开口:“大成人这趟来者不善,秦小侯爷在南境军中这身份又过于敏感,为了以防万一过几天你叫秦太夫人找个由头带着秦颖去相国寺礼佛小住去,到时太子殿下会安排人再把她们接到比较安全稳妥之处暂住。”
秦硕以往也只是过分孩子气了,并不是笨,这几年秦颂去从军了之后他也时刻盯着研究边境局势,此刻便是一点就通。
听明白了祁欢的意思,他也是瞬间面容一肃。
过了会儿才重新平复心情,道了声:“好”
“别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对云渺也不要提起,还有你自己也注意小心一点儿。”正事交代完,又看了还扒着马车门朝这边张望的高云渺,祁欢这才稍微柔和了几分语气:“云渺是个直爽率真的好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招惹上了,就靠谱点儿,可别负了她。”
这语气,听着可比他那亲哥都还要老成老道
秦硕再一次意料之外的瞪大了眼。
就凭着他和祁欢以往的关系和过节,怎么想她都不该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所以,还当真是格局不搭,他彻彻底底的小人之心了
祁欢看他愣着不动,就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催促:“走吧,大晚上的我又不能请你们进门坐。”
言下之意,还真痛快的当亲戚处了。
“哦哦”秦颂飞快的收摄心神,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一身轻松,转身要走,但只挪了半步就还是扭扭捏捏的又重新回转身来,一脸尴尬又恳切的表情道:“那那个”
憋了半天,脸上红得都快滴出血来,最后也只潦草的道了句:“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对不住。”
然后转身便逃也似的大步走回马车那里。
帮尚且一脸懵懂的高云渺关上车门,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就赶着一队人马跑了。
祁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又是轻笑起来
前未婚夫变表妹夫这离奇曲折的奇葩缘分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