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门而不入。
等到旧城破破烂烂的白墙黑瓦建筑,女孩脸又从绿色变成深绿色。
环保得毫无血色。
这是许家老宅,里面住的许大财主,每次她爸说起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还有点向往。叶可有点怕,就想溜,还没走两步就让许掣拎回去。
七拐八拐的小巷,偶尔出现的断桥象征着此路不通。
有些房子破败了,还有人生存的痕迹;有的房子光鲜,新翻的砖瓦,门前的青苔却是厚厚一层。这地方就是矛盾的极端,富有的能买下全城。
穷困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七八岁的大孩子了还在穿开裆裤。
叶可被小朋友赤裸裸的鸡儿吓到闭眼走位。
许掣干脆把人背起来,拎到家去。
老人家正在院子里喝茶,见着两人就笑,他摸摸许掣的手又来撸叶可的头。明明是很精明的人,张口却像个溺爱孙儿的昏脑袋,只叫保姆拿东西出来给两人吃。
又问他们热不热。
叶可搬个凳子坐着。
听许掣站在那和自家爷爷说话,她就吃葡萄磕瓜子,咔擦咔擦的,剥好了一手心的瓜子仁就眼巴巴的送到大哥手里。
许掣捻着往嘴里扔,顺手赶走女孩身边的蚊虫。
老人家笑得拍掌,“好啊,好啊。”
叶可听不太懂。
只觉得大哥笑得有点腼腆。
她脸皮最厚的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丢了瓜子,过去给老人揉肩。许家爷爷挥挥手,“不用的,老骨头了,硬了半辈子软不下来咯。”
她先是笑,后来觉得这话有点意思。
细想意思中的意思,就傻笑。
女孩接嘴道,“软也吃得,硬也吃得,才健康。”
她偏爱软饭,有时候吃到硬骨头就随便啃啃放过了。孙萍舍不得浪费食物,捡过女儿吃剩的骨头重新啃一遍,就老喜欢把这句话放在嘴边讲。
据说是过世的外公常用来训熊孩子的。
老头听了,也嘿一声笑起来。
许掣看这一老一少两活宝,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过一会儿保姆说饭好了,叶可便跟过去,放开狗胆吃。
遇到特别喜欢的,还会揪许掣手,让他帮忙夹。
反客为主,吃得山响。
许是特别喜欢能吃的孩子。
许家爷爷又让厨房添菜,说管够。叶可挺着腰板进来摸着肚皮出去,感觉三天吃不下饭,撑到原地去世。等后来要走,许掣领她去房子后面的单独的小间——男生烧香,分了三柱给她。
小姑娘看着里头的牌位,懵懵懂懂跟着磕头。
或许别人有忌讳。
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分子,不管是拜祖先还是拜菩萨,拜拜就能保佑,她膝盖就很软的。
等后来知道里面的是谁,她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不过这是后话。
没过多久成绩出来。
两人分数出乎意料的好,放榜那天叶建国买了瓶三百块的酒,请几个相好的工友到家中吃饭。孙萍在厨房剁鸡,砧板哐哐哐地响。
叶可被叔叔阿姨包围,除了夸奖,更多的是问她怎么跳级的,怎么学的。
这么出息,以后肯定是女博士。
叶可就很怕。
倒不是觉得博士不好,纯粹是觉得用脑过度寸草不生。连连说了几个不,恐惧的摇头硬是被说成谦虚。
“瞧瞧,那么好的成绩一点不骄傲,怪不得能考进全市前十。”大人们吹捧她就跟嗑药似的,孩子们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仇人。
没一会儿几个同龄人就把她藏在柜子里的椰汁翻出,咕咚咕咚,喝个一干二净。
叶可好气。
又不敢和他们杠。
最后在饭桌上,当家长们再次问起她如何学习时,小姑娘腼腆道,“就是把书店里所有的习题册买回来刷几遍,刷完就妥了,我现在好后悔只写了咱们省的习题,要是全国卷也刷一刷,说不定我就是状元了呢。”
在场的诸位一片沉默。
自吹自擂来得太快。
和前面的谦虚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