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绍醉眼惺忪地搭着脑袋,垂着眼皮,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侯夫人的话,更别提给侯夫人行礼了。
扶着叶成绍的小厮想给侯夫人行礼,奈何叶成绍整个人都摊在他身上,双手不得空,只好微屈了膝道:“见过夫人。”眼睛却是不敢朝夫人脸上看,不是让茯苓回来打探过了,说夫人去了中山侯府了么?怎么又被撞见了,真是倒霉啊。
“墨书你好大的胆子,早就跟你说过,要看住世子爷,怎么还是让他又去喝花酒了?我看你是挨的板子太少了吧,总拾掇着主子不干正经事,你们也好跟着花天酒地的胡混,来人啊……”侯夫人被叶成绍无视,窝了火没处发,阴沉着脸就要叫人来处罚墨书。
话还没完,伏在墨书身上的叶成绍突然长眉一皱,手捂胸口,哇的一下,将方才吃进去的酒菜劈头盖脸的就朝前喷去。
侯夫人身边的丫环婆子在看叶成绍皱眉时,就有了准备,很见机的将侯夫人往边上一推,险险的避过了那酒菜之殃,一股难闻的酸味弥漫在空中,侯夫人嫌恶的捂住嘴,一脸铁青的退开数步之远,对墨书骂道:“还不快快将世子爷扶回房里清洗,全都是些个没用的废物,这么些人连个主子都服侍不好,明儿叫了人牙子来,全都拉出去卖了。”
墨书倒底身量没长成,一个人扶着叶成绍很是吃力,侯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便上来帮忙,将叶成绍扶回了屋里。
侯夫人看着软成泥一样的叶成绍,气得脸都白了,她身边的管事杜妈妈便劝道:“夫人也回去清洗换件衣裳吧,沾了一身的污浊气,一会侯爷闻着会不高兴的。”
侯夫人着实被那酒菜味薰得难受得很,原本要去前院的,想想又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侯夫人屋里,叶绍成十六岁的弟弟叶绍扬,与他同胞所生的妹妹叶文娴正对坐着下棋,看见侯夫人一脸阴沉着脸进来了,叶绍扬举棋子的手微顿:“娘,又被大哥气着了么?”
“大哥又去喝花酒啦,娘,您别气了,大哥就是这样,您越是管他,他便越是气你,还不如少管一些,您也能少受些闲气。”叶文娴一听说自家大哥的名字就很有些无奈,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劝道。
“大妹说得对,您还是少管些大哥吧,他都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又是那样的脾气,您管得过来么?”叶绍扬也接口说道。
侯夫人听了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楚来,眼圈儿也湿了:“你们当我愿意拘着他呢,还不是你爹爹,我若不管,他会说我不贤,待你大哥不用心,管多了,又讨了你大哥的嫌,娘的心为你大哥操碎了也没人怜惜啊。”
叶成绍伏在墨书身上进了自己的屋子,他屋里的大丫头百合和芍药一见这情形,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接了墨书和婆子的手,将叶成绍往里屋扶:“爷怎么又喝成这样了,墨书,不是我们说你,你也不劝着点,你们进来时,夫人可看见了?”
墨书身子一松,人也总算是吐了一口囫伦气,喘了半响才回道:“好姐姐,快扶了爷去换衣服吧,一会子侯爷就该来了,方才可是跟夫人碰了个对面呢。”
百合一听脸都白了,忙扶了人进去忙呼,将叶成绍扶到床上,芍药进去打水给他净面,百合便给他换衣。
一件衣服还没脱完,叶成绍的小呼噜已在响了起来,两个丫环只得将他身上的袍子换下手,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屋里人一走,才还小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叶成绍却睁开了眼,一双星目清朗如星般灿亮,哪里还有半点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