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生点头答应:“少爷放心,我晓得轻重。”
对街堂中,宝姿已经把手中的香插进了香炉里,何世庭注视着她转过身来,上前一步,在堂中缓缓坐定。满堂叔伯皆躬身向她行礼,隔了太远,何世庭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天色终于有几分微明。薄薄的晨光里,远山如黛,残月如钩,天一亮,这街道反而苍老起来。宝姿盛装的容颜在灯下恍如旧日电影中惊鸿一瞥的剪影,这般端庄静美,不过是二十六岁的女子,肩上担着许氏满门的荣辱。
何世庭在心里深深地叹息——
香岛道,何府外宅。
何绍庭与朋友去了台湾宜兰露营,餐室里只有何炳璋夫妻二人,正在吃早茶时,佣人忽然轻轻敲门进来,递上一个棕色信封。
“老爷,有人留下这个放在门口。”
何炳璋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画册内页和一张照片。内页自拍卖会画册剪下,图中是一颗金色浑圆南珠,旁边小字注释写明,此珠成色堪称星马十年之最,由蓉岛何家买走。另一张角度显然是偷拍,照片上是一个盛装女子的背影,中式发髻上插着一枝珠钗。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正是今日三个多小时之前。
何炳璋面色如常,放下照片,只提起筷子来继续吃那笋尖虾饺。何夫人与他十数年夫妻,知道他越是生气,反倒越是镇定自若,当下只拿起那张照片,端详片刻,叹道:“许家历代家主都是长子,没想今日真的把家业传给女儿。”
何炳璋喝一口茶,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女儿好过外人。许德宣没有兄弟,许家除了她,已经没有别人了。”
何夫人放下照片,轻声道:“这是罗家派人送来的吧。难道是查到了上次下手的不是许家?。”
何炳璋听到这里,沉声道:“不会,世庭做事一向周全。罗家的事,连我都没有查到证据。”
何炳璋心头不快。之前他叫了世庭来,旁敲侧击地告诫世庭不要与许宝姿太过亲密,又亲自登门让许宝姿知道,他早已清楚世庭与她的关系。没想到今日上香时她竟戴着世庭三年前买下的珍珠,世庭这般回护她,简直是告诫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要动手。
何家与许家是多年来不曾撕破脸的仇敌,何炳璋几乎觉得可笑。他放下筷子,吩咐道:“打电话去金边,我有事找庄老板。世庭再这样下去,罗家早晚狗急跳墙。把绍庭叫回来,公司的事他也该熟悉一下了。”
何夫人温声答应着,垂首淡淡地微笑。